据中国文学网可知,《萤窗咏史》一书收入以七言古风写成的咏史诗,上起先秦,下迄清末——从轩辕黄帝到孙中山,共得659首(其中先秦109首,两汉63 首,三国魏晋南北朝81首,隋唐五代181首,宋辽金元128首,明清97首),对我国历史上的著名人物,逐一作了吟咏评说。
像这样把著名历史人物逐一吟咏评说,查阅文学名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得知前人没有做过。前人为什么没有做?一是没有想到应该这样做。前人没有想到,后人想到了又有做的可能,就不妨试试。二是它太费力。中国的史书浩如烟海,没有几十年的准备时间,做不成这件事。前人有的即使想到了做这件事,却因为人生易老,诸事缠身,没有如此多的时间、精力,于是便放弃了。而幸运得很,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战争结束,我得以在50余年的和平环境中生活,得以如痴如醉地阅读史书,从而有了做这件事的可能。更幸运的是,我一生“吃皇粮”,除读、写之外,别的事不会干,所以就乐此不疲了。自然,我这样干,还因为相信它对后人有益无害。
我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开始的四十几年间,是阅读搜集史料,从事准备,并断断续续就少数历史人物写出了若干首咏史诗。到了上世纪最后10年,离开了工作第一线,便计划以咏史诗的形式对历史人物逐一评说。我先用了两年多时间,对先秦至南北朝时期的历史人物写就了257首四言诗(已收入我的《萤窗八集》)。但四言诗叙事倒还适宜,却不便于抒情,而咏史诗少了声情并茂,则缺了要素。于是,我便用七言古风来写。我自知不能像古人那样把咏史诗写得光耀夺目。我写出来的东西,免不了宋人“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的色彩,少了丰神情韵。我两度打算放弃此事。但后来看前人诗论,得知“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 “以筋骨思理见胜”,从非唯美的观点看,却正是宋诗对唐诗的一种突破,一个发展。于是,我又决定不改初衷,继续写下去。
毛泽东的诗歌理论,也给了我勇气。1965年他曾说:“旧体诗词源远流长……(它)要发展,要改造,一万年也打不倒。因为这种东西最能反映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特性和风尚,可以兴观群怨嘛!哀而不伤、温柔敦厚嘛!”(梅白《回忆毛泽东论诗》)。我写咏史诗,就是为了通过历史人物吟咏中华民族的特性和风尚(包括政治哲学思想、治国安邦理念、治军行师用兵、道德修养情操、文化艺术实践等等)。既然旧体诗最能把它们反映出来——它可以做到言简意赅,好读易记,把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加以普及——那就得坚持干下去。我虽不娴格律诗,退而求其次,就用较为自由的古风形式(它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以一首多韵,不致因迫于对仗 而妨碍叙事抒情)来写。于是,夜以继日,数易其稿,写成了这些东西。
史籍是一个民族的记忆。一个人丧失记忆,不能生存。一个民族丧失记忆,也不能生存。清代学者章学诚说:“灭人国者必先亡其史。”有史而不知史,是莫大的悲 哀。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天不能死,地不能埋,就因为祖先留下的历史传统,给了后人生生不息、奋斗向前的勇气。我写的咏史诗,自信它将有助于人们从先辈优 秀人物身上吸取民族的优良传统和精神文化,并把历史反面人物的劣行恶迹引为鉴戒,从而迎接未来世界的挑战,求得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辞赋文章能者稀,难中难者莫过诗。”(唐·杜荀鹤)这些年来,我虽然对近700个历史人物各具特色的思想、言论、功业、品德、境遇或劣行的表述作了持续不断 的努力,有的甚至是“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自知来之不易,但终篇之后,却又并非全都满意。原想再用数年细细打磨,使诗语更美,诗情更丰,意境更佳。 无奈我已年老,视力遽减。“不愁白发千茎雪,只恨万药总无灵”。于是,只好带着遗憾将此书付梓。
我吟咏评说历史人物,每人少则四句,多则十几二十句。每首诗有个“题解”,介绍人物生平,并作必不可少的注释。诗中涉及典故与史实,凡辞书或人物传记中一翻便得的,则不再作注。这样,可以使此书大大缩小篇幅,成为中国历史和文化的某种“压缩饼干”,让购买者少些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