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灰瓦的“胡同”总是笼罩着浓浓的情怀,而伴随商业进驻,幽深巷陌中次第开起了咖啡馆、酒吧、潮店……曾经的静谧渐渐远去,当自己也成了游客眼中的“风景”,胡同里的原住民怎样看待身边的喧嚣?
一抬头就看到陌生人在自己院里东张西望
据另类文学获悉,作为北京著名特色街区,南锣鼓巷的热闹是全天候的。上午10时许,不少店铺已开始了卖力吆喝,人们举着奶茶、烤串、薯条,熙熙攘攘穿梭其间。
对好奇于老北京风情的游客来说,南锣鼓巷东西两侧的胡同是另一种诱惑。而做着饭、眯着觉儿,一抬头一睁眼就看到陌生人在自己院儿里东张西望、左拍右拍,也成了胡同里居民们的“日常烦恼”。
“我院不是蟠桃宫,你也不是孙悟空。若闯我院来扰闹,老君丹炉烧猴精……”这首贴在沙井胡同21号院的打油诗,在附近颇为闻名,更多院落则言简意赅地标示着“谢绝参观”、“请勿入内”。但居民们发现,这种提示实际上收效甚微。
“怎么说呢,人家进来了,外国人、外地人,想看看北京四合院,不让看也不合适。”80岁的陈祖荫住在景阳胡同一座四合院内,红色大门正对的影壁黑板上,是老人家一手漂亮的粉笔字——“谢绝参观,请陌生人不要随意入院!”然而陌生人依旧“一天好几拨儿”。老人有些无奈,又拗不过自己的热心和宽容,只好担负起“值班”任务。“我就说我在场呢,你转吧。”
相比之下,陈祖荫觉得自家状况还能应付,“人气”更高的要属黑芝麻胡同13号。这座宅子曾为清光绪时四川总督奎俊居住,民国时为外交总长顾孟余居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甜蜜蜜》等多部影视剧均在此取景。台阶映衬着气派的红门,上马石、门当一应俱全,过往游人很难不被其吸引。
13号院后来成为某单位宿舍,虽然入口标示着“非开放单位,谢绝参观”,依然抵不过游人的好奇。“毫不夸张地说,每天几十拨儿。”70岁的马继曾坐在门墩上晒太阳,身材高大的他常主动承担“挡驾”任务。有人欲向内迈步,老马会委婉一指,“您看那字儿,您要不认识可以进。”
没人敢跟老马顶嘴,但当他不在,住门口偏房的老人曾去拦硬闯的游客,对方居然很“横”地说,你管得着吗,你不就是这院的看家狗吗!“那天老头跟我学,我说下回再遇到这事儿治他!”老马做凶狠状,转而一笑,“90%的游客一说都能理解,外国人搞明白了也会说I'msorry。”老马顺口又念出一句俄语——他甚至学会了根据对方的国籍来劝阻。
比之其他,“矫情”的文青最无害
从网络文学了解到,在老住户们印象中,胡同的宁静是渐渐消失的。“2005年之后主街开起了店铺,原来的住户把房子租出去了,周边就越来越吵。”陈祖荫回忆,自己所在的景阳胡同因为有个拐弯儿,穿过豆角胡同才到地安门外大街,比起附近直通大街的帽儿胡同、雨儿胡同,“闹”的状态已经大大延后了。
但现在拐不拐弯的胡同都已“沦陷”,每当周末,很多游客会把车开进胡同,随便找个地儿就停,造成居民出行不便。到了晚上八九点,招揽生意的大喇叭、酒吧的乐队和音响此起彼伏。陈祖荫已经将卧室和院墙之间的夹道封了起来,上面加个屋顶,关上门便不受太大影响。“有的胡同离店铺更近,密封得不好,街坊都不能休息。南锣鼓巷应该是文保街,结果变成了商业街。”
人流量的提升,也加深了住户们对治安问题的担忧。以前可以不关的门,现在需要锁好,甚至进行改造。“这干吗使的知道吗?”马继曾指着四合院大门下方,那里伸出几根间隔均匀、延伸至地面的钢条,“防贼!”原来,大门下边缘高于门槛,关上门后,小偷从门与门槛之间的空隙钻进去,偷走了好几家住户的大衣、存折、现金。“我们后来就想了这么一招。”
网络上有段子讥讽文艺青年,“大家都到处踅摸,找晒暖的老太太,找架鸟笼的大哥,要能遇上支摊儿下棋的老头,那眼都要冒绿了。但老头什么阵仗没见过?气定神闲,等你按快门一群老头‘唰’来个剪刀手,恶毁你一道,专办小清新。”马继曾哈哈笑,在他看来,文艺青年除了有点“矫情”,反倒是最无害的。“我就是觉得他们什么都不懂,拿个大相机拍来拍去,自己在那儿演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