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教育课曾经被认为“难入大雅之堂”,如今却越来越得到重视。据不完全统计,近年来,全国已有数十所高校将其设为公选课或者通识教育课程。长久以来被列为舆论禁忌的性问题一旦在课堂上公开探讨,指责、争议、尴尬……便纷至沓来。其实,在性教育课堂上,情况并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复杂:围绕着种种性问题,老师和学生经常有坦率、机智的交锋。
高校性教育课程的教学、考核方式都很灵活。“为了教好课,飞信、微信、QQ……这些在年轻人中流行的通讯方式,老师们全都开通了,还建立了专门的教学网站,”上海交通大学《性与健康》公选课主讲人陈斌教授说,学生经常提出涉及个人的“敏感”问题,他将通过课后单独解答或电子邮件的方式进行解答。
传统公选课多以考试来了解学生对知识的掌握程度,而性教育课程则不同。“我们没有考试,学生的成绩主要看课外阅读、期末辩论赛的参与和表达情况。”陈斌说,为了拿高分,学生拍微电影、搞公益宣传、组织团队开展竞赛。几年下来,学生们已经拍出了八部高质量“微电影”。
老师咨询学生何为“腐女”
在性教育课堂上,“外来务工者的性释放”,“小三”的心理探讨,计划生育政策产生及发展过程、性骚扰的界限等时下热点敏感话题,都能得到充分的探讨。
学生们并不单纯处于“受教”的地位。在和学生的互动中,老师们才真正发现学生们的性观念、性文化走得有多远。“有些老师不明白学生中流行的‘腐女、耽美、伪娘’文化,以为‘腐女’是指‘搞腐败的女性’。”陈斌说,咨询学生才知道“腐女”是指“迷恋描写男同性恋感情的文学作品、电影的女性”。以同学为师,有的老师甚至据此写成学术论文。
“总的来说,男生比女生表现得更活跃,非医学专业学生对这门课的热情比医学生更高涨。”张滨说,选课的男生人数一直比女生多,起初他以为女生不关心这个问题,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女生更羞于启齿。后来他应校团委的邀请开设“女生专场”,结果还是被闻讯赶来的男生挤爆。
由于网上选课时报名者太多,时常有高手靠“技术作弊”确保自己在激烈的“刷屏”报名竞争中胜出。“男生更爱上性教育课,理工科男生尤其擅长走‘技术流’”。陈斌说,为保证教学顺利开展,学校只好在后台“操作”,令上课的男女生比例保持均衡。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每个学期,这门课的教室总能走出几对佳侣。
性教育成为高校通识核心课程
2005年,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张滨教授在该校北校区推出《性医学》公选课,主要面向大二、大三年级的医学专业学生,在广东高校中首开先河。因课程持续火爆,2008年,该校又在南校区向非医学专业本科生开设《性与生殖健康教育》公选课,每年两期,均受到学生的好评。《性医学》公选课还入选“校级精品课程”。
一度被认为“不入大雅之堂”的性教育课如今在越来越多的高校得到认可。上海交通大学将《性与健康》公选课列入“通识核心课程”,面向全校学生授课。“这门课有51个课时,学生修满后最多可获得5个学分,毫不逊色于传统的公选课。”主讲人上海交通大学附属仁济医院陈斌教授说,《性与健康》已连续三年位列全校公选课评价的三甲,去年更拿到第一名,学校方面甚至听取学生的呼声,建议他扩大教学规模,“换大教室上课”。
师生困惑:自慰技巧该不该讲?
尽管受到学生的追捧,也取得了学校的理解和支持,但各地性教育课程的主讲老师对这门课程仍有诸多困惑。
讲课尺度和由此带来的风险,是老师们最担心的问题。最典型的问题是“‘自慰’话题该怎么讲”,医学界鼓励成年人通过适度自慰来释放性需要,然而,在传统观点“不能鼓吹自慰”的压力下,老师们只能欲语还休。“有学生当堂问‘既然说不恰当的自慰会引发问题,那您能否教我正确的方法’?”陈斌说,尴尬的老师们反复讨论,为了课程能“安全地进行下去”,最终只能答复他“不讲具体技巧”。
“作为高校课程,性教育课的教学评价该怎么应对?”山西一位老师指出,教学主管部门的考核压力不能忽视。老师们说,更大的苦恼在于,性教育课程缺乏全国统一的教学大纲,只靠主讲者单打独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讲得不好,岂不更加误人子弟?”
对于教学内容,学生们最大的期待却是“探讨得更开放,步子可以迈得更大”。“老师觉得自慰的技巧不能讲,但实际上学生们还是有迫切需要,该向哪里求解真知?”在研讨会现场,前来旁听的中大公共卫生学院的一名男生公开表示不同意见,希望老师们能讲得更透彻一些。
“如何与‘百度百科’争夺学生的信任”仍然是性教育课必须解决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