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第四季度智能手机销售量数据已经公布,一切都像我们在去年夏天所预料的那样:几乎所有顶级手机厂商都受益于华为的“被制裁”,苹果再次登顶销量第一宝座,三星屈居第二,市占率都有明显提升,小米排行第三,而华为来到了第五这个位置。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华为智能手机产品销量很可能会继续下跌,“缺芯”的困扰也将一直存在。与在智能手机领域受到的挫折相比,华为从去年四季度以来作出了种种调整,而其应对这一危机的态度更加明显——华为决不后退!
一、销量暴跌,华为究竟做了哪些应对?
目前的销售数据是基于全球进行统计,没有单列出欧洲市场和大陆市场的细分数据。需要指出的是,在彻底“断供芯片”之前,华为高端手机在欧洲市场的下跌程度并没有意料之中的严重,而华为在市场上的全面“溃退”发生于去年芯片断供以后。
这个细微的差别说明了一件事:华为在系统端遭遇的挑战远小于核心硬件端。
那么反过来讲,如果华为想要在智能手机领域“重整山河”,那么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就是芯片及其他核心元器件的供应,至于系统,华为遭遇的挑战反而要小于外界的想象——因为这家5G科技巨头对于5G时代的操作系统拥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但现实在于,目前华为基本上无法解决芯片制造问题,因为整个ICT行业的中高端产业基本上都在美国的势力范围之内,而华为想要优秀的芯片,整个制造环节就必定要有不被美国所影响的独立的一整个体系——现实在于,这样的独立体系并不存在,并且几乎不可能存在。
从明面上看,我们缺少的是光刻机,但是对芯片制造这个环节而言,它包含着从晶圆材料的生产制造到光刻设备的生产制造,再到晶圆的加工制造,再到技术要求相对容易实现的封测应用端这样一个链条上各个相关行业的配合。
所以华为知道短期内想解决这件事儿不可能。
于是华为在之后做了四件事。
这四件事基本上都属于华为的“自救”行为,自救的底线在于“维持华为手机的存在感,尽量延续顶级旗舰的品质”,同时尽可能地解决除芯片供应之外其他的难题。
从这个角度来讲,就不难理解“芯片制造”的难度以及对于华为、对于中国高端制造业的深刻影响,那么十四五规划将集成电路作为重点突破方向,并且着手让国家直属研究机构牵头、各类高校协同以及领先科技企业参与,就足以见到华为的遭遇所触发的“提升中国芯片制造能力及水平”的决心有多么强悍。
所以华为在上海张江建芯片厂象征意义大于现实意义,芯片制造能力的提升需要的是国家层面的资源调动和科研力量支持,而国家也确实前所未有地将目光汇集于此,我认为这是华为被制裁做出的“最大贡献”之一。
二、“芯片供应危机”的外部机遇:华为外部环境正在变好
从华为动向可以看出,对于“芯片危机”的应对基本上已经转向“持久战”的层面,至少在华为内部来说,已经没有办法做到更好。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华为的“芯片供应危机”在国内芯片整体制造能力提升到国际先进水平之前就没有机会解决,因为除了华为自身的努力之外,外部因素的变化也很重要。
从华为遭受制裁这个事件来看,众所周知这是美国将“科技竞争政治化”,所以这并非正常的市场行为或者科技公司之间的正当竞争,那么“芯片供应危机”的本质就可以表述为——泛政治化原因。
这里边包括孟晚舟被加拿大拘押,包括美国商务部针对中国科技企业所做的一切不正当制裁,以及由白宫主导的对TikTok的恶意收购等,这些归根结底都并非商业行为,而是政治原因驱动。
所谓的转机也就在“政治”这两个字上。
但是我的意思并非美国换了总统,然后之前川普对中国科技公司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推翻并重启正常商业交流,与之相反,我认为在“制裁中国科技企业”这一点上,不仅拜登会“继承”特朗普的作风,往后二十年,这可能都是美国精英们的核心工作之一。
所以真正的转机在“政治”,但是并不在“美国”,而在于美国的传统盟友国家——欧盟成员国们。这里需要说个题外话,除美国之外的五眼联盟国家和日韩基本上都是美国的铁杆支持者,五眼联盟是因为极度相似的文化属性及价值观,而日韩则因为缺乏国家的独立性。
政治的本质就是博弈。而从世界范围来讲,在经济与科技发展上,崛起的中国和迫切希望摆脱美国长臂控制的欧盟,以及美国联盟之间就形成了一个三角结构,在地位上趋近于平等,也就是说逐渐具备了博弈的基础。从当前的局势来说,中国和欧盟都迫切希望世界朝着多元化发展,但是美国则更希望维持其在二战后所建立的“一超多强”的格局。
对于美国来说,更不利的一点在于,崛起中的中国正在用全球贸易主导地位来扩大世界各国对于多元化的认同,用一个成语来说,这就是此消彼长。随着越来越多国家积极寻求合作与发展,而不是不得不进行政治站位却以经济发展为牺牲,那么可以想见的是,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将会越来越大,并逐渐对美国的对外政策产生影响。
我认为转机会主要体现在两方面:第一,欧盟与中国的科技、教育合作会有较大发展,这将给中国芯片制造行业的整体水平提升带来很多机会;第二,美国所掌控的芯片制造产业链大概率会出现资源流失,道理很简单,跟着美国政策走可能会少赚很多钱,甚至引发美国芯片技术的发展迟缓。
第一方面应该很好理解。中国这个市场让欧盟无法忽略,与此同时中国跟美国一样,存在着属于自己的经济影响圈,简单来说,中国在东亚和东南亚基本都确立了市场主导地位,这个大市场的发展潜力非常大,而且欧盟相比美国而言更容易理性地接受“中国崛起”的事实,所以它就会抢先布局,并利用自己在中美之间的重要地位来争取自己的利益。简单来说,中国是拿市场和未来换欧盟的支持和资源。
第二方面对华为的影响会更直观。随着疫情逐渐过去,消费电子和5G发展会带来新一波的电子产业发展浪潮,而毫无疑问,中国在接下来仍将是全球市场的主角之一,美国出于对国家利益的长远考虑必然会加大在科技领域对中国的敌对,那么市场更大,整个产业链的盈利空间也更大,美国的相关产业链公司如果想赚钱,就必定要绕开美国政府的禁令,这些都会转化为对美国政府决策的压力,以及产业链资源外溢的诱因。
综合来说,泛政治化的“芯片供应危机”很有可能同样因为政治原因而得到解决。
并且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就是台积电,说不好过几年台积电成为正儿八经的中国企业,那个时候以台积电在业界的巨大能量,说不定可以反过来促进美国政府的“让步”。
三、撇开智能手机,华为正在布更大的局
我先说一个自己的观点:未来三十年内,世界上涉及产业规模最大以及金额最多的行业变革会发生在汽车领域,而不是消费电子。
当丰田大众们仍在积极研究特斯拉以及电动汽车的时候,谷歌、苹果、亚马逊、百度、阿里、华为等科技巨头已经将目光放在了智能汽车的未来形态,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跨界的力量正在极为迅速地重构这个行业。
这种对于行业的颠覆可能超过当年苹果对诺基亚、智能手机对功能机的颠覆程度,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智能汽车将淘汰“司机”这个自汽车诞生第一天起就存在的角色。
说回到华为,华为自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已经积极布局新能源汽车和与之相关的车载系统等领域,与此同时,余承东成为华为汽车战略的主要负责人。
我们可以从整体层面来审视华为当前的发展局面:消费电子现在对华为资源的牵扯力度下降了很多,或者说不会有什么激进的行动;5G业务也受到芯片影响,并且由于这方面相对成熟,华为在技术研发端的需求也不会出现什么新增;企业应用之类基本上也处于常态化的管理。唯有汽车业务,不仅在公司内部的地位不断抬升,而且在资源的分配上明显看出华为对它“押了重注”。
余承东——想必每一个关注华为的人都了解,他不仅仅是华为消费电子业务崛起的最大功臣之一,同时云业务、5G业务的发展也都有他的巨大贡献,此人也是华为海外发展大获成功的主要功臣之一……这些履历构成了余承东在华为的人设——华为在执行层面的最主要推动者。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任正非是华为在战略层面的主要推动者。
所以华为在近期对余承东的安排,实际上代表着华为的业务重心调整,和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另一点——管理重心调整。
我认为这是任老在明面上表明了自己对余承东的认可和某种推荐,换句话说,余承东不仅肩负着华为在汽车领域积极发展的重任,肩负着华为的生存之战,同样也肩负着华为从“任正非时代”向着更远未来的重任。
从目前来看,余承东或者说华为在汽车领域的突破方向,应该是跟5G应用密切相关的物联网领域,与鸿蒙系统密切相关的车载系统领域,以及跟传感器(如激光雷达等)、芯片等相关的核心硬件领域……可以说相当克制。
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尽管电动车已经发展多年,但是对于智能汽车领域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那么华为在智能汽车领域的优势在哪里呢?在我看来有两点。
第一点,5G技术。我们要理清一个逻辑:智能汽车的智能主要体现在自动驾驶上,而自动驾驶除了对自身人工智能的技术要求之外,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具备稳定可靠的物联网环境,而物联网的基础设施就是5G网络,它需要极为领先的网络部署技术,才能保障物联网的安全运行。
第二点,产业链资源调动能力。其实这是由华为的技术实力决定的,华为在硬件研发端的地位会促使更多优质供应商跟它合作,可以这么说,华为在国内的发展所调动的资源基本都是顶尖的,这种优势会让它更容易扩张,并形成良性循环。
这两点优势也决定着华为最先突破的方向,以及解释任老为何说“华为不造整车”——因为仅就目前条件而言,华为造整车只是句空话。
总而言之,华为没有放弃智能手机,但是在5G技术的其他延伸方向上做了“价值最大化”的布局,这可能会成为未来美国系智能汽车企业的“梦魇”。
写在最后
对于特朗普来说,刚结束的总统任期里,“制裁华为”绝对是他最得意的政绩之一。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开始,中国有句老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美国对华为的打压,从长远角度来看未尝不是一种警醒,它对中国芯片制造行业的技术研发乃至于整个中国科技领域的教育作用,远比我们推出各类宣传片好得多。
所以看待发生在华为身上的事情很好理解,所谓销量暴跌并无法伤及华为的根本,技术实力、研发水平都在,华为需要的只是时间。
最后呢,想说说孟晚舟。
2020年,孟晚舟依旧没有回国,从目前来看,特鲁多的任期内很难自承其错将孟晚舟释放回国。
自2018年12月初被加拿大非法拘留,孟晚舟至今已有两年多没有见过她的父亲,而任正非在接近八十岁高龄的年岁里却依然要为了自己所创办的企业积极地奔波,在公众面前依旧胸襟宽广、谈笑风生。
有一个事实是很多人所忽略的:孟晚舟曾明确表示,美国的矛头指向的是任正非。
所以存在着一种极高的可能性,任正非如果退出对华为的管理,那么孟晚舟极有可能会因为失去利用价值从而得到释放。与此相对应的结果就是,华为将受到极大的伤害,中国5G技术的领军企业或将因此前途叵测。
但是这对父女的选择是什么呢?
不投降,不后退!
孟晚舟坚决拒绝美加两方提出的各种有可能伤及华为和祖国利益的释放条件,哪怕继续处于被监视的状态,哪怕两年内无法接触公司事务,她依然选择抗争。
而任正非则是保持高强度的曝光,以昂扬的姿态更加积极地参与到华为的事务中,帮助自己所创立的企业更快走出困境,寻找出路,哪怕美国在之后抱着赶尽杀绝的态度对待华为,任老依然说着最为包容的话语,与此同时华为顶着压力继续前行。
所以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支持华为,理由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我被这样一对父女在困境中的守望与坚持而深深打动。
愿华为这样的企业有更多,如此,中国科技焉有不崛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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